【利威尔bg】宪兵×旧情人 | MP × Old Lover

04.六年后的重逢

柔软的丝绸领巾绕过坚挺的衬衫领子，在第二颗扣子的位置轻巧地打了一个活扣。利威尔拿起随手丢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，垂眸看向凌乱不堪的床榻，用看似不经意的语气问道：“你没去找过别的男人么？”

艾瑞斯像只可怜的小动物一样卧在床上，红肿的双手拽着他刚刚丢给她的斗篷，死死地护在胸前。她的脸上带着泪痕，眼里盛满了不知道是哀伤还是愤怒的情绪，猩红着眼角盯着他。

“那看起来利威尔兵长找过不少女人。”

从刚刚开始就始终一言不发，甚至连疼痛和呻吟都忍了过来，但是现在，她坚硬的语气听起来的确是有些生气了。

势均力敌。比起六年前那个温温柔柔、不善言谈的小鬼，现在的艾瑞斯变得聪明硬朗了许多。大概是跟罗杰斯和宪兵团的那些人呆久了吧，总要学一些糊弄人的话术之类。利威尔眯了眯眼睛，觉得欣慰的同时，也体会到了一丝似有若无的失落。

“不想死的话就老实呆在这里，”他转过了身，穿上西装外套，侧过脸淡淡地说道，“罗杰斯应该已经知道你失踪了，要是他找到了你，第一件事不是救你，而是杀你。”

身后没有传来任何回答。利威尔也没有多说什么，拉开沉重的铁门，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。

无处可逃。铁门紧紧地咬死，窗户小的可怜，离地面有至少十几公尺，没有立体机动装置的情况下，要逃出这里比登天还要难。艾瑞斯拽着胡乱裹在身上的斗篷，看着那被利威尔扔出去、挂在树梢上的靴子，心里燃起了一阵怒火。

“哗啦——”

年久失修的玻璃成了艾瑞斯发泄的目标，不堪重负地碎了一地，而自己的拳头也成了可怜的牺牲品。手背上的血汩汩地从伤口里溢出来，和一些破碎玻璃一起坠进深不可见的密林。

艾瑞斯盯着自己流血的手背看了一会儿，微垂下眼睛，叹了口气，重新躺回了床上。

“你没去找过别的男人么？”

这句话简直就像打在艾瑞斯脸上的一记耳光，让她的脸跟她的手背一样火辣辣得疼了起来。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，她的大脑先是空白了一瞬，而后弥漫起了前所未有的悲凉。

和贵族们斡旋时锻炼出来的伶牙俐齿让自己的嘴先于大脑怼了回去，可是自己的心里却没有觉得痛快许多。利威尔似乎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，依旧平静地把自己的话当成赌气时的抱怨。

——混混到了地上也是混混，进了军营就是混混士兵，当了长官就是混混兵长。

艾瑞斯紧咬着牙关，恨恨地拽紧了身上为数不多的布料。下身的胀痛依然源源不断地传来，像锁链一样把她的身体束缚在床上。她闭上了双眼，在心中哀鸣了一声，一直忍着的眼泪终于从眼里溢了出来。

她不想在他的面前哭。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脆弱的那一面，所以克制着不去迎合他；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魔鬼，所以把那些可能会让他抓到的把柄全都小心谨慎地藏了起来。

更重要的是，她不想让他再卷进这件事了。她知道罗杰斯和中央宪兵的背后到底是谁，也知道那些家伙的手段。当他们的刀刃割破无辜者的喉咙的时候，她就站在一旁，用冰冷悲悯的双眼看着他们断气。

真是讽刺。明明早已经和他断了联系，明明他刚刚对自己做出那样不可饶恕的事情，可心里似乎依然有个声音在冲自己说，这么多年了，你其实一直爱着他。

没错，我是一直爱他，可那又能怎样？

六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圣诞节，我浑身是血，踏着皑皑的白雪离开了地下街；那一刻，我早就失去和他并肩的资格了啊。

艾瑞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。梦里她依稀听到有人打开门走了进来，在自己的床头站立，然后沉沉地叹息了一声。过了一会儿，她感觉自己受伤的右手被强硬地拽了过去，她下意识的想要反抗，可是自己的身体实在是太沉了，几番挣扎之后，她只好放弃了反抗，任凭那人像对待一个破布娃娃那样对待自己。

再次睁开眼的时候，自己已经被穿好了衬衫和裤子，连右手的伤口也被细致地包扎好了。艾瑞斯怔怔地透过绷带缠绕的五指缝隙看向床脚。桌子上点着一盏橘黄的煤油灯，利威尔翘着腿坐在椅子上，不咸不淡地开口道：“醒了？还是和以前一样能睡啊。”

她缓缓地放下了右手，抓着盖在身上的床单，微微别过了脸：“你怎么又回来了。”

“怕你饿死，所以搞了点吃的过来，”利威尔站起身来，一手拎着煤油灯，一手拖着椅子坐到了艾瑞斯的身边，“嘁，不过在饿死之前，倒是需要担心一下失血过多而死的情况。”

“多管闲事。”

艾瑞斯把受伤的右手藏在了左手之下，目光飘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食物上。那是一篮散发着清甜的小麦香气的软面包，在煤油灯的映衬下泛着微微油光。她一天没吃东西了，尽管表面上装出来冷漠的样子，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口口水。

她抬起眼眸，悄悄地瞥了一眼利威尔。他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，即便在暖光的照射下，依旧一副几十年不改的死鱼眼冰山脸。

纠结了几分钟之后，她还是咬了咬牙，脖子一横，从篮子里拿出了一块面包，大口大口地啃咬了起来。

“啧，这吃相可一点都不淑女，”利威尔看着艾瑞斯这幅模样，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好笑，“罗杰斯那个家伙这六年就教了你这些？”

艾瑞斯努力地咽下了一口面包，狠狠地说道：“和混混在一起吃饭，还讲究什么。”

利威尔没有接艾瑞斯的话，而是拧开了水袋，递给了她。艾瑞斯犹豫了一下，接过了水，以蚊呐般的声音低低地说了声“谢谢”。

两个人都没有再继续对话。艾瑞斯静静地啃着面包，而利威尔也静静地看着艾瑞斯啃面包。她吃得很大口，每次却又很安静地咀嚼。略显凌乱的黑色卷发从头顶一直垂到胸前，遮掩住了她半边的脸庞，却衬托出了她碧绿的眼眸和高挺的鼻梁，给人一种美丽傲气的感觉。直到她吃完了一个面包，犹豫地看向床头的篮子时，利威尔才忽然意识到，那股傲气并非单单来自于她的外貌，更来自于她骨子里一直坚持的自尊自爱。

“想吃的话，再吃一个也没有关系。”利威尔的语气不知不觉软了下来，甚至带上了一丝暌违许久的怜惜。艾瑞斯楞了一下，摇了摇头。“不用了。”

橘黄色的火苗跳跃在两个人当中，也跳跃在分隔了的六年之间。利威尔沉默无厌地看着眼前的姑娘，直到那一抹熟悉的绯红悄然爬上了她的脸颊。

“你要一直在这里看着我吗？”

“当然不，”他淡淡地说道，“还要去找埃尔文讨论艾伦的巨人实验。”

“埃尔文知道我被你关在这里吗？”

“知道。”

艾瑞斯的心一紧。“他没有说什么？”

“没有，因为他也觉得让你呆在这里是最好的安排，”利威尔顿了一下，自嘲一般说道，“啧，调查兵团什么时候都喜欢干起藏人的活了。”

艾瑞斯并不明白利威尔口中的“都”是什么意思。身为宪兵，她也并不想去追究调查兵团的内事，便只是低低地说道：“你把我关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，他们迟早会找到我的。他们会杀了我，然后嫁祸到你的身上。到时候我会死，你的性命也会堪忧。”

“啧，看来你在宪兵团这几年都白呆了，”利威尔淡淡地说道，“就这么笃定自己一定会被他们杀死？”

利威尔轻佻的语气让艾瑞斯忍无可忍，“你根本不知道那是群什么样的家伙，他们——”

话说到一半艾瑞斯就愣住了，他看向利威尔深邃的灰蓝色双眸，瞬间明白了他在套自己的话。她的嘴唇微微有些颤抖，瘫下了肩膀，抱起了自己的膝盖。